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,
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……
手抓黄土我不放,
紧紧儿贴在心窝上。
几回回梦里回延安,
双手搂定宝塔山。
千声万声呼唤你
——母亲延安就在这里!
每每读到贺敬之激情洋溢的《回延安》,思绪总会随着诗的起伏而跳跃。
对延安的最初了解,是在电影中:巍巍宝塔山,滚滚延河水,排排土窑洞,硝烟弥漫的战场,红红火火的大生产画面……这是一首革命浪漫主义诗篇,是一幅史诗般的画卷。
怀着多年的革命圣地情结,我走进了延安。
进入陕北,延安的气息越来越浓。洛川会议旧址,南泥湾,与我们擦肩而过。从车窗往外看,除了黄色,就是绿色。那绿意盎然的大多是苹果树,点缀在山间沟壑。蓝蓝的天空下,高低错落的山梁上,系着白羊肚手巾的老农,随时敞开洪亮的嗓子,高歌一曲回肠荡气的信天游。
抵达延安,已是薄暮时分。抬头望去,但见远处山上有一朦胧的塔影巍然耸立。呵,梦中无数次见过的宝塔。五彩的灯光照射塔身,如众星捧月,璀璨夺目。宝塔山下就是延安的母亲河——延河,无数追求真理的热血青年,冲破重重险阻来到这里。
到住地时天已黑了,一轮满月悬挂中天,皎洁的月光像透明的轻纱笼罩着古城。旧时明月照今人,依然清澈、明亮。“赏月去!”我和友人出了门向就近的一座山走去。顺着蜿蜒的石阶,踱到山腰,临月眺望,月光下的延安城宁静安详。这时,我们遇到一位当地老汉,一打听,才知道这里就是清凉山。夜晚的清凉山,静卧在时光之上,山体显出光滑的曲线,亦虚亦实,柔和静美。
陕北人那份特有的真挚与朴实,在老汉身上袒露无遗。老汉操一口地道的陕北口音,向我们介绍:“延安城由清凉山、宝塔山和凤凰岭三面包围。当年清凉山上有中共许多要紧的新闻机关呢。”果然,在老汉的指引下,我们见到了新华社总社、新华广播电台和解放日报社的旧址,原来都是几处不大的岩洞。可以想见,当年革命的艰难。
“咱这是毛主席待过的地方,是红色根据地。爷爷说,那时毛主席也住土窑洞,还亲自种菜呢。那一年,国民党几十万部队进攻延安,我们军队人少啊。部队和老百姓都劝毛主席早些离开陕北,毛主席说,是陕北的小米,延河的水养育了我们。在老百姓最需要我们的时候,怎么能一走了之呢。我决不过黄河。”老汉说,延安人至今都为毛泽东说过的那句“陕北是个好地方”而骄傲。
如果月下走进清凉山只是序曲,那么接下来几天,到了杨家岭和枣园,我们的想象才开始真正同历史对接。
朝阳从山沟沟里斜射过来,照亮了“中央大礼堂”五个字。中央大礼堂是一栋苏式大礼堂,在这里曾召开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中共七大。礼堂两旁的墙上还挂着当时各个解放区祝贺七大召开的旗帜,简易的长条木凳在中间依次排开,主席台中央在党旗的映衬下挂着毛泽东的画像,主席台上方“在毛泽东的旗帜下胜利前进”的红色横幅依然醒目……置身于会场,仿佛听到了毛泽东致七大闭幕词《愚公移山》时的洪亮声音。
大礼堂一侧是当时中共中央办公厅小楼,著名的延安文艺座谈会就是在这里召开的。当年,毛泽东就是在这间屋子里,坐在长凳上,面对面地同近百名延安文艺工作者交谈,发表了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。革命的文艺思想、文艺方针就在这里诞生;丁玲、贺敬之等一大批艺术家从这里出发……从墙上的一张张老照片中,我仿佛看到了一代伟人翻滚的思想火花,听到了那个时代的最强音。
然而最令我好奇的,还是延安的窑洞。每到一处,我总是细细地观看,反复地品咂。一孔孔朴素简约的窑洞,见证了时代的风云变幻。
大礼堂后面的小山坡上散落着一排窑洞。在这里,毛泽东、周恩来、朱德、彭德怀等比邻而居,窑洞内陈设简单,一桌、一椅、一床而已。
就是在这样的窑洞内,毛泽东在油灯下伏案疾书,写出了《实践论》《矛盾论》和《论持久战》等一大批光耀千秋之作。就是在这张小桌上,毛泽东发出了“坚持抗战,坚持统一战线,坚持持久战,最后胜利必然是中国的”号令……窑洞是朴实的,朴实得如同一捧黄土,却有着深刻的精神内涵。
收回思绪,走进枣园的书记处礼堂。会议室里,隔着栅栏可以看到宽大的长桌、木椅,静静地立在那里,桌子上摆着茶杯、烟灰缸等,仿佛会议刚刚结束……
真正站到了延安宝塔前,我读到了一种震撼。历经岁月沧桑,历史已赋予宝塔太多象征意义。宝塔,是历史的见证,是胜利的旗帜。
近年来,延安人民继承发扬延安精神,埋头苦干、奋发图强,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。延河边上大批棚屋和垃圾渐渐消失,河岸越来越绿、河水越来越清。徜徉在延河边,石油、天然气、煤炭等产业日益壮大…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蓬勃发展、欣欣向荣的新延安。
回望八百里秦川,《延安颂》在耳畔久久回响,“夕阳照耀着山头的塔影,月色映照着河边的流萤。春风吹遍了坦平的原野,群山结成了坚固的围屏。啊延安,你这庄严雄伟的古城,到处传遍了抗战的歌声……”(陈一 作者单位:浙江省杭州市临安区纪委监委)